改革开放30年“科技改变中国”系列报告之三
日期: 2008年11月11日 17:33  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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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时空倒转。
  1988年春天,第七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结束后几星期。
  北京,白颐路,悄无声息。很多东西却在改变。
  越来越多的人,尤其是“不满现状”的科技人员,抛下所谓的“金饭碗”,投身中关村这块当时并不繁华却极具活力的希望之所。段永基、杨元庆、王志东、王文京……还有邵凯。
  “回头看,当时的选择有点莽撞。”已是用友软件工程公司总裁,邵凯依然谦逊,“我的经历很简单。”
  简单?并不简单。
  一个在计划经济时代抛掉“金饭碗”,从“程序员”做到总裁的人,能说简单?!
  一个经历了“用友”由小到大、由弱变强,乃至见证了我国软件产业发展轨迹的人,能说简单?!
  邵凯的成功,是改革开放的成功,也是中国高新区几经风雨后的成功。连同邵凯所在的中关村,我国已形成54个国家高新区,并在其中认定高新技术企业3.23万家,占全国总数的58%。
  黎明前的夜
  “姓社”还是“姓资”,“计划”还是“市场”,“反和平演变”还是“经济建设为中心”,如同乱麻,又有几分混沌,纠缠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。
  邵凯当时也没有理清。“二十三四岁,我已是高校项目负责人。若到现在,估计也能做到副局级。”如今的用友软件工程公司,营业收入翻着跟头地上涨:2004年278%,2005年489%,2006年100%……邵凯却常忆起当年。
  那时,他常到中关村转转———白颐路还是“电子一条街”,机箱、显示器、主板待价而沽,满街年轻人,奔波却迸发朝气。一时间,手捧“金饭碗”的悲哀袭来。
  走在街头,与人们擦肩而过的,或许便是某高校的教授或某科技成果的发明者。然而,十几万绝顶聪明的脑袋,却挤在科研与教学的封闭体系内,就像挤在公共汽车里,你踩我的脚,我撞他的头,互相牵制,互相磨耗,互相抵消。
  “高校生活很轻松,未来我却看不清。”邵凯并不隐瞒。
  1978年3月30日,全国科学大会在北京落幕。“科学的春天”开始唱响。从那时起,科研人员心中渐有暖意,并在神州大地喷涌着冲透混沌的欲望以及创造的狂想。
  就像海明威笔下的捕鲨老人,陈春先也一直在“斗”。只不过,他斗的不是鲨,而是自己;斗的地点,不在大海,而在中关村。
  1980年10月25日,中科院最年轻的研究员、物理所一室主任陈春先,悄无声息地成立了北京等离子体学会先进技术发展服务部。所有人员在业余时间以智力咨询为主业,每人每月有15元津贴。
  姓“社”?姓“资”?“津贴”于今日正常不过,当时却堪称“大逆”,甚至有人要来查账封门。
  长夜,大多人都进入梦乡。中关村,科学城里的人却感到窒息。四周都是铁壁,捶打不开。但也唯有抗争。如今看来,那是黎明前的夜。
  1984年10月20日,我国批准《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》。“平均主义的泛滥必然破坏社会生产力”“允许和鼓励一部分地区、一部分企业和一部分人依靠辛勤劳动先富起来”。今天看似不言而喻的道理,当时将人们压抑多年的本能激发出来。
  在陈春先身后,一批批知识分子,拒绝了“皇粮与官俸”,选择了“落草为寇”;拒绝了安乐与清闲,选择了不安与冒险;拒绝了昨天的挽留,选择了未来的召唤。目的,只是为了学有所用,而且是真正的应用。
    1988年初,中央办公厅组织联合调查组,对电子一条街进行全面调查与总结。同年5月,国务院正式批准发布《北京市新技术产业开发试验区暂行条例》,建立起我国第一个国家级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。
  1991年4月,北京京西宾馆。国家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工作会议。27个国家高新区的创业者首次聚集到一起,率先目睹了邓小平同志观看中央电视台播放的“火炬计划”专题片后,欣然题写“发展高科技,实现产业化”的题词,成了第一批直接感受小平同志对高科技产业化心之所仪、情之所系的幸运者。
  冲透混沌的人们,知道并深爱着高新区。多年后的今天,无论高新技术企业、人员数量,还是产销规模,国家高新区都已占到全国高新技术产业的半壁江山。2007年,国家高新区实现工业增加值占全国总数的8.3%  ;技术合同交易额达到2226亿元,并呈现突出的地方特色、集群式发展态势。
  脑瓜与市场
  “这是一场赛跑。跑在前面的人说,你在后面吃土吧。他跑得快,我在后面吃土,这没错。咱们现在必须狠下心来,踏踏实实在后面‘吃土’,但心里的希望是做‘领跑’”。
  在联想成立的若干年后,柳传志展露雄心。
  如今的联想,作为首家跻身全球500强的中国内地民营企业,它的创建者被描述成这样的英雄:一群物质匮乏、好高骛远的知识分子,偶然间得到20万,而后翻开了传奇的第一页。谁还能想到,柳传志当年曾信誓旦旦地说,将来我们要成为一家年产值200万元的大公司?!
  联想的成功,很大程度在于脑瓜与市场的调和。
  在全球新技术革命浪潮的影响下,在我国改革开放的大背景下,1988年8月,党中央、国务院批准实施旨在发展我国高新技术产业化的指导性计划———火炬计划。20年来,火炬计划秉承“发展高科技,实现产业化”精神,不断推动我国高新技术的商品化、产业化和国际化,成为我国高新技术产业化的一面旗帜。
  而联想,在“技工贸”“贸工技”“技工贸”的转换中,牢牢将市场抓在手中。
  2004年,联想以“蛇吞象”的气势收购IBM的PC业务。而这一年,联想的全年收入为30亿美元,IBM的PC业务收入约90亿美元;IBM在50多个国家和地区设立了100多个分支机构,而联想在海外基本上是空白。
  这何止是蛇与象的差异!
  有人说,IBM的PC业务不过是一大堆象骨头罢了。理由很简单:IBM的PC业务约占其总销售额的10%,但对每股盈利的贡献率不到1%。
  对于“象肋”的观点,柳传志并不认同:“PC在全球大概有2000多亿美元的规模,而且由于网络的发展,PC业务形势不断的变化,还会往更大方面发展。IBM不适合做的东西,未必别人做就不合适。”
  脑瓜的后面是市场。而其结果,则造就了联想世界PC老三的排名。
  在54个国家高新区里,联想绝非异类。从1992年到2007年,国家高新区各项主要经济指标平均增长率达到44%。北京、武汉、南京、长春、西安等27个国家高新区工业增加值占所在城市工业增加值的比重已超过20%,成为拉动区域经济快速增长的重要力量。
  高新胸怀
  尹卫东,称北京科兴为“敌后武工队”。
  明眼人知道,这是比较国家大院大所而言。但北京科兴着实成为我国高新企业的希望。很多人讲:“他们把世界装在心里。”
  该生的生,该死的死。在尹卫东眼中,企业不断更替,从求生存到求发展,仿佛新陈代谢,推着高新区向前。
  而尹卫东和他的北京科兴,在高新世界里游泳,畅快淋漓。
  全球第一支SARS灭活疫苗,全球第二支甲乙肝联合疫苗,与全球同步的人用禽流感疫苗、常规流感疫苗……在证明了疫苗中国创造达到世界先进水平后,尹卫东开始思考企业发展与社会需要的大命题。
  “实实在在把人类的重担放在自己的肩上挑,实实在在让世界感受到中国创造的能量和人类良知。”
  何等胸怀?!这何尝不是高新区的胸怀?!
  一方面,经过20多年的发展,一大批产业集群相继产生,并成为我国重要的工业基础;
  一方面,这些产业集群处于全球产业链的下游,竞争日趋激烈,并越来越受到高端上游封锁。
  如何寻求整体突破,国家应制定怎样的政策进行引导与支持?
  2005年6月17日,到中关村考察的温家宝总理与企业家座谈时形象地说,象棋中的“车”是勇往直前的,“马”是与日俱进的,“炮”是跨越式跳动的。就像车马炮一样,只要勇往直前,与日俱进,跨越发展,国家高新区就一定能办好、办出特色。
  在国家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工作会议上,时任国务委员陈至立提出,把高新区作为实施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的重要平台。
  中关村也好,张江也好,苏锡常也好,高新区人澎湃着激情。这也激励着他们,心怀朴实,不断向前。
  如今,国家软件产业基地、国家软件出口基地、国家信息安全产业化基地,几乎全部集中在国家高新区内,国家高新区更成为我国高新技术产业的聚集地。去年,国家高新区实现生产总值17574.5亿元,以约万分之三的国土面积,产出了全国7.1%的GDP;高新区平均每平方公里土地工业增加值7亿元,实现了土地的高效利用;高新区人均工业总产值为62.57万元,是全国平均水平的6.23倍。
  邵凯说,1997年,“用友”在北京上地盖了一栋楼。当时,周边很荒凉,田里玉米、小麦生长茂盛。在大棚旁的小屋子,住着一群给农民打工的人。他们不是本地人,来自四面八方,不说北京话,言语憨厚。“我和他们一样,是给高新区打工的,目的是为了建造一个高新世界。过去是,未来也是。”
(科技日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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